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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仁王雅治×丸井文太
*N年前曾参加过丸井文太吧的活动,抽到的职业搭配为酒鬼×学生。但当年那篇文没写完,现在重新制定故事基调、人设与剧情,将坑填上。
*白天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晚上却流连在各个酒吧,认识了在那里打工的大学生,并由此引发了一系列说不上愉快的故事。
<Start>
漫漫人生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件荒诞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Now - Echo>
“我从未经历过荒诞的事。”
红发少年很肯定地如是说道。
在他对面、坐在吧台椅上的仁王雅治放下手中的酒杯,扬起一个笑容,甚至连嘴边勾起的角度都与上一次笑时没有区别。
“丸井,你还太年轻了,不知世道险恶。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句话是对的。”
丸井文太皱皱眉头,不以为然。
“我并不是说所有事情我都能分毫不差地预料到,可如果说迄今为止各种事情总体上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他将一杯刚调好的酒放到吧台上,示意别的侍应生拿去端给客人,然后才看向仁王,继续补充了一句:
“还有,我是大学生,已经成年很久了,不是你口中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仁王笑意加深,没有反驳,也没有再说下去,但这并不代表他认同丸井的说法。他还记得自己结识对方的契机,只需要把那件事重新提起,便是证明丸井还涉世未深的最好证据。
可没有这么做的必要,想来丸井也不愿意去回想。
仁王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酒杯边缘,视线重新投放在吧台后面、正有条不紊地调下一杯酒的丸井的脸上。
这张脸具有令人惊艳与嫉妒的绝佳资本,纵使仁王见过无数面容姣好的男子,也不得不在心里惊叹丸井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之一。当然,丸井的吸引力并不止体现在五官上。
气质干净,个性率直单纯,笑起来的时候仿佛眼角眉梢都带着肆意张扬的少年气。这才是丸井最夺人目光的地方,也是他可以把众多长相更为俊美的人比下去的缘故。
“老是盯着我做什么呀?”
丸井暂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笑问仁王。他嘴边的笑意似乎蔓延到了眼眸之中,在仁王看来,熠熠生辉。
正想张口回应点什么,突然,一阵刺耳的声音突兀地在仁王的耳边响起。
「叮铃铃——」
猛地睁开双眼,视线缓慢地聚焦在房间的天花板上,意识逐渐清醒。仁王看着熟悉的环境,才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遍关于那个人的梦。
他撑起身子,坐在床沿,伸手将床头柜上的闹钟按停,然后揉了揉自己隐隐泛疼的太阳穴,自己都没察觉到地叹了口气。
梦里的那些片段其实并没有什么重要意义,却一次次地入侵他的梦境,霸道地占住了他的注意力,迫使他日复一日地在其中体验无力到极致的感觉。然而他除了夜夜从梦中惊醒之外,别无他法,也不愿意去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那个红发少年,早就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之外。
仁王强行按下梦境带来的异样情绪,一如过去的每个早晨,去洗漱、更衣、前往车站、搭乘电车上班。按部就班的生活相当无聊,每一天都与前一天仿佛没什么不同,就跟他的内心一样,成为了一潭死水,难以掀起一丝丝的波澜。
于他而言,也就只有晚上沉溺于酒精这件事能让他觉得稍微好过一些。
<Now - Turning>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仁王前往车站,准备搭乘公交巴士去酒吧赴友人的约。
要乘坐的车还没到站,他只好站在站牌旁边等候。黄昏给街道染上了一片柔和的暗黄色,煞是好看,要不是车站的人还挺多的,仁王都想在这里放空一下自己,缓解下长期被睡梦困扰的心情。
他无聊地看向街道对面的那排店铺,却在不经意透过拉面店的玻璃墙瞥到里面的某个身影时瞬间身体僵住,再也移不开视线。
只需要一眼,仁王就能认出那个红发青年,即使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两三年之久。
好像是感受到了他灼热又黏着的视线似的,那位青年也向车站这边看了过来,在看到他后似乎也愣住了。过了片刻,只见青年跟同桌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站起身,推开店门,小跑着向他这边奔来。
仁王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他说不清自己在这一刻到底是在紧张害怕还是期待,抑或是两者都有,可是不等他理清思绪,对方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此时就算他想逃跑,也来不及了。
落日的余晖温柔地洒在对方的身上,仿佛给对方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芒,落在仁王眼里,柔和却又刺目。
“真的是你,仁王,好久不见了。”
直到对方的声音落入耳中,仁王才终于是确定,自己内心里慌乱占了更多一些。事实上,他从未想过还能有再遇见丸井的一天,自然也不曾想过重逢之时应该摆出何种姿态来面对。
丸井却不像他这般纠结与为难,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这里,语气轻快地跟他打了招呼,还问他近来过得怎么样。
就好像,他们二人还如最初那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一样。
<Then - Burn Down>
三年前的某个周末,在公司楼下,刚结束加班出来的仁王,正站在门口给友人回复短信,却被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丸井吓了一跳。
那时候的丸井,也是这样小跑着向他奔来,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
询问过后才知道,原来丸井刚刚与一群同学在桌游店聚会,打算接下来找个饭店吃饭,正巧撞见了他。
“仁王,你周末还要加班?”
“可不是嘛,有突发状况,所以回来处理下,只能自认倒霉了。”
“原来如此,辛苦啦。进了社会之后,果然大家都变得很不容易呢……”
听到丸井发出的这句感慨,仁王失笑道:
“你离毕业还远着呢,别说这些丧气话,不适合你。将来,你肯定会混得比我好多了,别让我失望啊。”
“是是,承你贵言。”丸井一下子便将刚才产生的一点愁绪清除干净,然后笑问仁王现在准备去做什么。
“好不容易结束了加班,我突然就想吃火锅了,于是找了家店……”
仁王的话还未讲完,丸井便已兴冲冲地说他也想去吃,还迅速地跟身后的同学们解释并道别。
眼看丸井的同学都已经向反方向远去,仁王只好默默地收回没说完的话,带丸井去他订好座的店里。在中途,他掏出手机,给已经约好的友人致歉。
店内,仁王与丸井相对而坐。桌子中间的火锅很快就咕咚咕咚地沸腾了起来,不断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了他们看向彼此的视线。
但即使隔着这片白色的朦胧屏障,仁王依然能感受到对方目光之灼热,并且这道目光死死地钉在了他的身上,从偶遇开始就几乎不曾移开过。
“虽然不是没见过你穿西装,但是在酒吧之外的地方看见,感觉果然还是很不一样啊。”
在此之前,他们二人只在酒吧内见过面,因此丸井才会这样说。
“是吗,哪里不一样?”仁王问。
“唔……”丸井思考了一会,“在酒吧里,你有一种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气质,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与你无关,你也不在意,只要别打扰你喝酒的兴致就行。”
仁王想,这话倒是说得没有错。
“可在酒吧外面,你给人感觉很正经,完全就是一副职场精英的样子。”
“你大概对穿西装的人有什么误解。我可算不上什么职场精英,普通小职员为生计奔波罢了。”
“可是……”丸井还想说些什么来辩驳,但他也确实不了解仁王的工作,最后只能改口:“可能是我觉得你穿这一身非常合适,很好看。”
仁王不置可否。他的身边从不缺乏夸赞他外表之人,如果不是这幅皮囊,恐怕他也没法在那个圈子里混得如此轻松、如鱼得水。
接下来,丸井问他要电话号码、社交账号等联系方式。他想了想,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便也就爽快地给了。
然后他听见丸井神采飞扬地问,他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已经算是真正的朋友了?
仁王当然知道对方在期待些什么。他不是对感情懵懂无知的傻子,非常清楚丸井那些越发热切黏着的目光包含着什么意味。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锅里夹出一片肉到自己的碗中,在碗里胡乱地戳了两下,却又没有开吃。
应该怎么回答比较好?
他们两个其实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酒吧之外并没有什么产生交集的必要。可是丸井显然不这样想。而面对对方的一片赤诚真心,仁王也无法狠心到连个朋友的位置都不给。
没错,只是朋友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他不慢不紧地回答了个“算”字。
丸井肉眼可见地更加高兴了,拿过一旁的漏勺,热情地给仁王的碗里添了不少煮好的食物。
仁王却没再主动开口说话,只是应和着丸井,其余时间便只低头专心吃饭。而丸井还沉浸在被认可为朋友的喜悦之中,似乎没有察觉到异样。
<Now - Drowning>
当年,仁王差点连他们是朋友这件事都不愿意承认。
他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身,定了定神,说:“还是老样子,过得挺好的。”
实际上一点也不好。但他不可能说出来。
然后,说不清自己是在客套还是有意为之,礼尚往来一般,他也问起了对方的近况。
丸井说自己刚毕业,进了一家企业工作,还在努力适应中,但总体过得还算充实。
“对了,我还准备带交往了一年多的对象回家见父母,顺利的话,说不定一两年之内就会结婚。”
提起自己的交往对象,丸井的笑意似乎都加深了几分。仁王的勇气仿佛一下子全被抽走了,不敢再直视对方。
如果说在此前很长一段时间内,仁王都觉得内心空落落的,那么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沉了一块重重的铅,压得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接下来丸井说出的那些话更是像一把锋利的刀,用力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其实,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当年的事我早就已经放下了。”
——“偶尔回想起来的时候,我都觉得,或许我还欠你一声道谢。”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愿意踏入那样的圈子。”
<Then - Mistake>
仁王与丸井的相识源于一件仿佛电视剧剧情的狗血事件。
那时候,丸井第一天到日落酒吧来当调酒师学徒,还十分单纯,加之长着一张那样的脸,很快就被不怀好意的顾客盯上骚扰。还只是一届学生的他完全没见识过这种事情,又碍于自己在打工的身份而不好直接与客人翻脸,可谓难堪至极。
坐在附近的仁王实在看不下去,便出手相助,替丸井解了围。丸井对仁王很是感激,每次仁王光顾日落酒吧时,他也总会热情招待。一来二去,两人也渐渐相熟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丸井非要到酒吧这种地方来打工,明明还有那么多的选择,却偏偏要深入泥潭,也不怕自己哪天就被情场老手给骗走吃干抹净了。
可现在,丸井似乎把仁王当做可以护航自己打工的存在。才见过没几面就敢交付自己的信任,仁王都不确定该夸对方单纯善良还是该笑其太傻。
他并不值得丸井信任。当然,他也没有不看氛围、不顾对方感受地直接将心里话说出来。对方爱怎么想便怎么想罢,于他而言又有什么所谓呢。
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丸井看向仁王的视线也逐渐包含了复杂的情意。仁王知道,但却依然不挑明,也不回应。在他看来,丸井还只是个小孩。小孩子涉世未深,懵懵懂懂地就误以为自己情窦初开而已,总有一天会自己醒悟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一点儿也不在乎。
反正在酒吧里,每晚都可以看见不同的人在上演着各式各样、但内核相似的戏码,但唯独看不到真心实意。
直到某一天,刚走进日落酒吧的仁王,忽然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熟人拉到了另一边的卡座里。
此人长相十分俊美,注定是酒吧里备受关注与欢迎的那种人。他叫铃木,是仁王在踏入这个圈子之初便认识的同类。两人还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彼此十分熟悉,性格之类的也很契合,因此即使分手了还能当朋友,偶尔在有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很亲密。
“仁王,我可算找到你了。怎么,你现在都喜欢来这边了?”
仁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了对方怎么突然过来了。毕竟他还记得,铃木曾表示过自己不喜欢这一带。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的火锅之约你就放了我鸽子,给你发消息你也不怎么回。还是别人跟我说,最近在这间酒吧见到过你,我才找了过来。”铃木眉眼一弯,笑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有什么让你感兴趣的东西吗?”
“没有,你想多了。”仁王若无其事地说。
“是么……”铃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顺着半圆形的卡座坐了过来,亲密又挑逗地往仁王身侧贴近,并且趴在其耳边暧昧地说了句“我想你了”。
仁王的耳朵被对方近距离呼出的热气惹得有些痒痒的。他明白对方的暗示,却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回应,就被一道近日十分熟悉的声音给打断了思绪,蓦然没了任何旖旎的心思。
丸井站在卡座前,将端来的酒放到二人面前的桌子上,语气颇为冷淡地问二位还需要什么。
铃木有些诧异。他们才刚刚坐下没多久,并未曾点单。
“仁王每次过来都点这个喝。”丸井语气淡淡,却又让人感觉他话里有话。
闻言,铃木带着几分玩味看向仁王。仁王不着痕迹地挪开了位置,与铃木重新拉开距离,并对丸井说暂时不需要再点单了,请他先离开。丸井是调酒师,本就不该出来干侍应生递酒点餐的工作。
铃木看见丸井似乎有些生气,但最后也没有发作,只是转身离开,回到吧台干自己的活去了。
意识到两人的关系不寻常,铃木的笑容越发意味深长。他用手肘碰了碰隔壁的仁王,调侃道:“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在这边流连忘返、连老朋友都不想理了,原来是这里有猎物。我都不知道,你口味变了呀。”
“别乱说。他只是普通朋友,而且跟我们不一样。”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呢?”
<Then - Bitter>
那晚铃木说的,其实仁王心里都清楚。
他们这个圈子里,哪有什么永恒不变的感情啊。
大家都只不过是趁余温还未彻底消散时紧紧地抱着彼此的身体,肆意挥霍着半真半假的情意。要是能幸运地遇上自己感兴趣的人,则尽力演得真一点,好让这段明知不会有好结果的感情,可以在自己兴致全无前,多一些哪怕只停留在表面的爱意。
唯有当下的快乐才能真正把握在自己手里。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心,又有谁会在乎呢。
如果有谁竟然敢去奢求真心,那么他一定会摔得鼻青脸肿,后悔不已。这就是这个圈子里唯一的定律。
丸井是圈外人,单纯又干净,谁要是将他拖下深渊,那绝对称得上是在作恶。
仁王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烟雾。白色的粉尘在他四周飘浮蔓延,就像形成了一张网,将他笼罩起来,困在一方污浊的天地之中。
这种感觉其实并没有多好,有时甚至令他有些窒息,可他也没想过要逃离。他知道自己逃不掉。
至于他对丸井是什么感情,根本不重要。他明白自己给不了丸井想要的相守一生,也不会去赌踏入这个圈子后的丸井可以保持初心。
不走心,才可以将伤害最小化。
他想,这样浑浊不堪的地方,还是不要让丸井涉足了。既然明知是个荒唐的错误,还是及早止损吧。总不能一直看着丸井越陷越深。
铃木那天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对——
仁王,那个人不适合你。
<Then - Out Of Reach>
仁王与铃木在昏暗的酒吧中碰了碰杯。这里距离丸井所在的日落酒吧很远。
“我还以为你这次真的打算浪子回头。”
铃木开玩笑似的说道,但话锋一转,他又似乎变得一本正经。
“你做得没有错。像我们这种回不了头的人也就罢了,其他人还有机会。”
仁王沉默不语。铃木也不在意,很快便重新恢复笑容,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本该是一个与平时无异的夜晚,一通电话却出人意料地拨入仁王的手机。
是丸井。他说他在后巷等着,让仁王出来见他。
仁王不知道丸井是怎么找到这边来的,但既然人都到了,似乎也没有不去赴约的理由与借口。他跟铃木说了声,然后站起身来。
“小情人讨债来了?”
铃木打趣道。仁王没再理会他,径直走出了酒吧。
后巷中,丸井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将自己置身于墙壁的阴影之下。仁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在他的对面停下脚步,仁王还是选择了先开口。
“怎么过来了?今晚不用打工?”
“为什么最近都不来日落酒吧了?”丸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脱口而出了自己想问的话。
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仁王勾起嘴角,笑了笑。他随意地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我总不可能一辈子只光顾一间酒吧吧?以前我也是这样的,在各个酒吧轮流转悠。话说回来,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
丸井垂下的双手逐渐紧握成拳,但他却没有如仁王所料那般,生气地问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实话告诉我,你故意与我疏远,是因为上次出现的那个黑发男人吗?”
黑发男人?仁王愣了愣,之后才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铃木。此事与铃木没有关系,但他也不想开口否认。
让对方误会,说不定能让对方趁早死心,早日回头。也是时候该给丸井上一节社会课了。
丸井不明白仁王突然态度大变的缘故。他难以自抑地慌乱了起来,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如果放任不管,那么眼前这个人就会跟他渐行渐远。唯恐再生变故,他也顾不上会有什么后果,干脆决定现在就告白,也总比这样不清不楚的好。
而仁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别开玩笑了,你本来不喜欢男人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才认识人多少天,就谈什么情啊爱啊,未免也太荒唐了些。你以为的喜欢,实际上根本什么都不是,一点意义和价值都没有。”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一旦你了解到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子,就一定不会再喜欢我了。”
丸井从那片阴影中冲了出来,他抓住仁王的衣领,大声质问:“那你告诉我,你真实的样子到底是怎么样的!”
仁王顺着月光的照射,看到了丸井通红的眼眶。他的心里泛起了一阵刺痛的感觉,但嘴上依然毫不留情地将这个圈子里的种种不堪、他在其中又是如何跟数不清的人有着暧昧关系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将真相赤裸裸地摆在对方的面前。
丸井沉默了许久。仁王可以看见他的脸上闪过不敢置信、难以接受以及难过又不甘的情绪,也可以看见他的身躯一直在微微颤抖。
最终,丸井放下了抓住仁王的手,低下头。他用那种灰心丧气、又企图想再挣扎着争取一把的语气说:
“……如果我非要坚持呢?”
“……”
仁王知道自己无法给对方任何承诺。长痛不如短痛,这些话还可以说得更狠一些。
“我只能劝告你,不想后悔的话,就不要试图踏进这个圈子里来。你要是真这么想做我的男朋友,我也不是不可以陪你玩一玩……”
回应他的,是丸井一记用尽全力的挥拳。
<Now - Farewell>
仁王还记得,眼前这个人当初是如何固执地向他表白的。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喜欢你。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从来没有人能让我有这种感觉。」
可如今,与他谈着话的丸井丝毫没有表现出有负担或是对过去耿耿于怀的样子,看来的确是已经彻底放下了那段说不上愉快的回忆。同样地,也彻底放下了他。
原来这世上真有风水轮流转这种事情。身份对调,哑口无言、只能露出苦笑的人变成了仁王。
丸井也没有久留,很快便和他挥挥手,正式告别,回到了拉面店。
此时,仁王要乘坐的车也缓缓驶进了车站,挡住了街道对面的视野。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烦闷,跨步径直上了车。
<Now - Wrong Vibe>
酒吧里,仁王散发的低气压把铃木吓了一跳。但无论铃木如何询问,他都不肯说出一个字,只是一个劲地闷头喝酒,一瓶接一瓶,像是要把情绪都发泄出去。
铃木未曾见过这幅样子的仁王。在他的印象中,认识的这些年里,仁王向来都以一副风度翩翩、游戏人间的姿态出现在人前,在他们的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招蜂引蝶、人见人爱。
知道自己劝不动仁王,铃木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桌上逐渐摆满空酒瓶,直到仁王终于撑不住,趴在了桌子上。
盯着狼狈不堪的仁王,铃木一直在思考有什么人可以让对方失态至此。但思来想去,他都只能模糊地想到一个人——几年前出现过的那个红发少年。
而趴在桌上、把自己的脸埋起来的仁王其实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再怎么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也没有用,丸井释怀之后的轻松模样始终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告诉自己,这样的结果就是他想看到的。当年他不就是希望丸井可以放下他,继续过正常人的生活,保持单纯快乐吗?如今的丸井文太如他所愿,已经变得比当年懂事多了。不仅如此,还越变越好,好得让今天只站在他身边一小会的仁王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他记忆中那个会一脸自信地声称自己从未经历过荒诞之事的少年,那个曾固执地对他强调“我喜欢你”的小孩子,终于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成长了。
而像他这样怯懦的胆小鬼,不配得到真挚的感情与幸福的人生,只能悄悄地躲在阴沟里,独自背负着不勇敢的恶果。
<Now - Overload>
铃木只能将醉得不省人事的仁王带回自己家中休息。
好不容易将人安置在床上后,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从仁王口袋里滑落到床上的手机亮了屏幕,一通来电正在接入中。
生怕将已经入睡的仁王吵醒,铃木眼疾手快地在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接起了电话。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有些耳熟,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哪里听过的。
他直言仁王正处于醉酒状态,没法接听电话,问对方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对方说今天早些时候碰见了仁王,总觉得他似乎不太对劲,所以才特意打来、想跟他再聊两句。
“等仁王清醒后,我会转告他、让他给你回拨电话的。”铃木说。
“那不必了,谢谢你,麻烦你多照顾下仁王。”
电话挂断后,铃木仍在思索着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突然,仁王的手机再次亮屏,一条新短信显示在上面。
铃木瞄了一眼,然后倏地再次想起那个红发少年,内心一惊。稍加联想,不难推断出仁王今晚如此异常的原因。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这么久以来,仁王都未曾放下过那个人。
他一直以为,当年就算仁王曾对那人有过好感,也只不过是浅浅的心动而已,很快就会抛之脑后了。感情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圈子里的人不都这样吗?却没想到一个早该被他们淡忘的过客,在仁王伪装出来的不在意之下,实际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作为局外人的铃木在想到这一层时,不免生出几分纠结和愧疚之意来。如果当初他没有劝仁王远离那个人,反而去鼓励仁王相信对方、尝试踏出那一步,那么如今仁王和那人会不会是人人艳羡的一对、甚至成为圈内的一段佳话呢?
虽然心里明明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铃木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将仁王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帮仁王掖了掖被角,然后轻轻地走出了房间。
正当他在客厅给自己倒水喝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地板上的声响。他愣了一下,然后急匆匆地跑回房间里,却看到本该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被摔在了地上,屏幕都裂开了;而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开始将自己几乎完全缩在被子里,只有头顶的几撮头发露在外面。
尽管屏幕已经布满裂痕,铃木还是认出了上面的短信界面,瞬间就明白了发生过什么。
走近床边,他才发现被被子包裹着的人正止不住地颤抖着,细细一听,还能听到里头传出了低低的、压抑的呜咽声。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开了口能说些什么,更何况,现在说什么恐怕都无法安慰仁王。有些事情,注定只能当事人自己消化。
最后,他也只能隔着被子,轻轻地拍了拍仁王的肩膀,然后再次退出房间,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Now - Absurd>
丸井文太放下手机,关掉床头灯,仰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没有闭上眼睛。他盯着天花板看,实则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今天遇到仁王,完全是一个意外,他的心里并不是一丝波澜都没有的。
当年仁王拒绝他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他就职的日落酒吧,消失得非常彻底。两人不见面,也不联系,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仿佛从未曾出现过在对方的生命中一样。
丸井在事后四处打听了那个所谓的圈子的事情,获知的情况基本与仁王说的一致。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感到迷惘又疲惫不堪。或许有些人就只能成为生命中的过客,只能陪自己走一段路。而如果谁真的以为走一段路就是永远,涉水而过就代表可以拥有那条河,那只能说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于天真了。
不久后,丸井向日落酒吧递交了辞呈,同时将仁王的所有联系方式拉入黑名单。
仁王说丸井不了解他,但实际上,他也并不完全了解丸井。丸井可以在面对心中所爱时义无反顾、头破血流也要往前冲,也可以在对方决绝地不回应、不回头的情况下,毅然转身,不再留恋,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抽身。
漫漫人生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件荒诞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曾经的丸井文太对此嗤之以鼻,言辞凿凿地说自己不适用于这句话,后来却不得不承认,原来命定的荒诞早已悄然绽放。
如果他早知道事情的走向会变得如此荒唐且令人不悦,那么他绝不会与仁王雅治再有一丝瓜葛。可惜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如果。
然而今天的意外重逢让他知道,原来最荒诞的事还在后头,并且还在继续发生着。
他看出了仁王的不自在,看出了仁王的难过,也看出了仁王根本没有从当年的事件中走出来这个事实。
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原来当年的仁王雅治并非不喜欢他,只是出于种种原因,或是圈子环境太糟糕,或是习惯了不信任,或是怯懦得不敢交付真心,又或是真的为了他好,才将他推得远远的。但说到底,这些苦衷,大多都不是那么的光彩,所以仁王一个字也没有说。
纵使如今的丸井对仁王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感觉,但是见到仁王过得并不好,他的心里还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机会只有一次,没有把握住的话,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既然他们二人的关系早就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么丸井希望仁王也可以像他一样,给当初的荒谬画下句号,趁早走出来。
所以,他在黑名单中翻出了被他遗忘已久的、仁王的电话号码,给对方发去一条短信——
「我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仁王,希望你也是。」
<End>